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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吉涼平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

看著滿身是血的青梅竹馬和另一個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少年愣在原地。

發生什麼事了?目光掃過整個教室,不抱希望的試著搜尋任何可以解釋這一切現象的線索,沒想到接下來少年看到的卻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花…花宮?」少年難以置信的用顫抖的手指指著倒在距離少女不遠處,頭部已經不成形了的屍體「那、那是花宮嗎?」

聽到對方的名字,少女抖了一下。

花宮花宮花宮…你煩不煩啊!

為什麼就不能多叫我的名字幾次?

我也在你前面,滿身是血哦?你看到了嗎?我的手在流血哦? 少女絕望地看著對方。就算隔著一點距離,她還是可以清楚看到對方因為恐懼而血色盡失的蒼白臉孔。

打破僵局的是迪賽爾。

「喔呀喔呀,主角終於登場了啊。」他一邊拍手一邊帶著輕鬆的語氣說道:「但是很可惜,想上演英雄救美似乎是遲了一點啊。」掛著一副事不關己的笑容,迪賽爾玩弄著手中的匕首。

「這、這是…」見到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和自己開口說話時,少年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也對啦,看到一個和自己完全一樣的人不嚇到也難,」重新握住那把被自己當成雜耍球拋上拋下的匕首,迪賽爾俯下身靠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像陶瓷娃娃般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少女「你說是吧,七夜月。」還不忘用刀背輕拍女沾滿已經呈半乾狀血塊的臉。而少女則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維持著失神看著對面少年的狀態。

似乎是被這個動作給刺激到一般,少年突然大吼:「你給我離她遠一點!」

「唉呀好兇啊,」得到預期反應的迪賽爾壓抑住想笑的衝動,裝出害怕的語氣說道「不要那麼激動嘛,我離開就是了。」。他鬆開握著匕首的手,讓刀落到少女的大腿上躺平。舉起雙手告訴對方自己不會玩什麼花樣,他從容地往後退到教室的一角。

 

一見到對方退開,少年不顧還在發抖的雙腿硬是站了起來,跑向跪在教室正中間的少女。

「七夜月!」少年緊緊的將少女摟在懷中,喊著她名字的聲音還有些顫抖「我剛剛遇到隔壁班的北澤,他跟我說他看到你往舊校舍的方向走,沒過多久之後花宮也跟著往同一個方向去,我擔心你們兩個女孩子這麼晚了還往這種地方跑會出事,所以就跟著來了…」

就算到了最後,你的心裡還是有其他人的存在嗎。少女已經完全笑不出來了。如果是不久前的她說不定還會因為憤怒而爭脫對方的擁抱,但現在無力感讓她完全不想動了。

「你沒事吧?」

少女緩緩的搖了搖頭。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輕撫著對方的頭,少年鬆了一口氣「先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吧。」本來要分開以便讓自己能好好審視少女身上的傷,沒想到對方卻將額頭往自己身上靠。

「不要離開…」少女用支離破碎的聲音說。小手像是怕會失去什麼一樣得緊緊抓著少年的衣服。

雖然無法看到少女的表情,少年還是認定對方大概是受到太大的衝擊還沒有恢復過來,於是就應著對方的要求待著。隔著薄薄的制服,少年可以感覺到少女抓著自己的手是有多麼的冰冷。

「七夜月,妳的手好冰。」

「涼平也是呢…」過了一會兒才從懷裡傳來細小的聲音。

「但是過不久就會暖和起來的。」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揚,一隻手臂繞到對方後面輕輕回抱對方「像這樣。」

對方先是愣了一下,

「七夜月果然就是七夜月,和小時後的妳一樣一點都沒變。」感受到少女有力的擁抱,少年也笑了。

「總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替人著想…」少年不自覺得收緊了環住對方的手「像是太陽一般的存在,讓人不自覺的想更靠近一些…」

「暖暖的,讓人覺得很舒服,」少年閉上雙眼,彷彿站在晴空下沐浴著陽光似的露出了放鬆的表情「我想這就是我喜歡待在七頁月旁邊的原因吧?」接著不好意思的輕笑了幾聲「現在終於弄明白了。」

回應他的則是一片沉默。

「七夜月?」察覺到了不對勁,少年叫了少女的名字。懷中的人而安靜的過於異常。根據他往年的經驗,在聽到這些話之後少女要不就是會瞪著自己,問自己是不撞到頭還吃錯藥,沒頭沒腦地說些什麼啊;要不就是會紅著臉想辦法離自己越遠越好。再怎麼樣也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毫無反應。

 

喜歡?這兩個字狠狠刺進少女的心,但是麻痺了的她已經感覺不到這份痛楚了。

她想要從少年那裡得到的,不是喜歡,而是愛啊。

那份只專注於她的愛、只屬於她的愛。

結果到了最後的最後,你還是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嗎。

握緊剛剛拿起來的匕首,

既然得不到你的愛,那誰也別想得到。少女將它刺進少年的心窩。

 

 眼前的少年狠狠的抽動了一下,接著彷彿時間被靜只般的一動也不動。

「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少女抬頭看著少年。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就像這樣,不覺身體熱了起來嗎?」一片鮮紅在少年兄口迅速擴散開來。

少年還沒有反應過來,挑起一邊的眉毛疑惑的看著少女。

唉呀,還沒查覺到嗎?帶著憐憫的神情,少女把匕首推向更深處。

此時少年才感受到一下子在胸口炸開的痛。

「七…七夜月?妳…」低下頭,少年才看見的一隻已經染上鮮血、握著匕首的手。而那把匕首已經埋進自己胸口那片深紅裡,連刀身的看不到了。

「噓…不要說話。」她說話的語調極為溫柔,像在安撫受驚嚇的孩子的母親般。少女輕輕地用手指抵住對方已經被染成鮮紅色的唇。

 

「吶,你還沒有察覺嗎?」手指輕描著對方嘴唇的輪廓

「你所喜歡的那個七夜月已經死了。」然後慢慢的移向臉頰

「把匕首毫不猶豫的刺向別人,奪取別人性命的時候。」薄唇湊進對方耳邊

「那個七夜月就已經不存在了。」

 

「為什麼…要這樣…」平常那個開朗的笑容早已從少年蒼白的臉上消失。

少女又被問了一樣的問題。

「你問我為什麼…」

對啊,為什麼呢?

「因為我恨你。」

因為我愛你。

「我恨你給我的溫柔。」

我比任何人都渴望你的愛。

「我恨你恨到希望你從此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我愛你愛到我覺得自己無法和你分開。

所以,

「消失吧。」

拜託你不要離開我。

 

本來還環在少女腰際的雙手無力的垂下,落在少年癱軟的身軀的兩側。

生命流失殆盡的他現在只是一具靠在少女身上才得以勉強維持著原本姿勢的冰冷屍體。

放開了原本握住匕首的那隻手,少女探上了少年發涼的頸部。

表現生命的博動早就停止了。

 

少女那痛徹心扉的嘶吼聲在整間校舍迴盪著。真珠大的淚水不斷滾落少女血跡斑斑的雙頰。

對不起,涼平,對不起。明明知道對方已經聽不見了、明明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沒有辦法挽回一切了,少女還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哭喊著。

最後因為嬌小的身軀承受不了少年的重量,少女被壓倒在地上。

夠了,這一切,到此為止了。

她用顫抖著地手拔出深深刺進少年左胸的匕首,接著拉起少年冰冷的手,硬是把刀柄塞進對方半握拳的手裡。

至少在最後,我所愛之人啊,我想要死於你手。

兩隻小手緊緊附在少年的大手外面,少女毫不猶豫的帶著刀子劃開自己的頸動脈。

鮮血飛濺出的那一刻,不之道是否是錯覺,隔著一層紅霧,少女看見了一隻鳥。

那是一隻被血染成艷麗紅色的金絲雀,翅膀劇烈地拍動著。鳥嘴張得大大的,朝自己用高分貝的聲音尖叫

自嘲的笑了笑,少女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迪賽爾一直都呆在角落,靜靜的觀賞這場鬧劇直到最後。待少女完全停止抽搐之後,他才緩緩的站起來走向兩人。

試探性的用腳輕輕踢了踢少女的頭,見對方完全都沒有反應了,他才蹲下身去拾起那把已經完全被染成暗紅色的匕首。

人類真的是很可悲又很可笑啊,被慾望所牽引,最後又因為慾望而滅亡。不過這就是它所需要的。迪賽爾滿意的笑了。

少女的死他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像這種人他要多少有多少。他太過了解人的本性了。

 

一邊舔拭著刀身上的血一邊想著下一步該怎麼做時,少年的眼角餘光掃到了另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記得他是叫花宮還是什麼來著…算了,反正這不是重點。

因為維持著少年形象的時間太久了,讓他覺得非常疲憊。逼不得已,迪賽爾帶著滿心的厭惡和不願意,開始一點一點吃掉已經開始散發腐臭味的屍體。

雖然她的味道真是噁心透頂,但是迪賽爾還是不得不承認在把那位名叫花宮的少女吃乾淨後自己的力量恢復了不少。

迪賽爾在獲得力量之後重塑自己的外表,讓自己變得和對方一模一樣。

在一個玻璃展示櫃前蹲下,他滿意的打量自己的新外貌。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他心想,然後站起來轉身走出教室。

 

好了,勾起一抹惡質的笑,下個要找誰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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