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的小花田

迪賽爾靜靜的看著躺在一旁熟睡的少女。

人類真是可悲啊。他伸手牽起她的青絲把玩著，而對方則是完全沒有要醒來的跡象，皺了皺眉後又恢復了平靜的表情。

如此的脆弱，如此的無力，又如此的愚笨。

就算他不會讀心術，他還是可以清楚的知道昨晚少女在想些什麼。雖然知道自己並不是真正的那個男孩，少女還是不顧一切的獻上了自己的身體。他可以感受到少女吻著自己時那份不斷脹大的渴望，彷彿要吞噬他一般。抱緊自己的雙臂赤裸裸地展現了她的獨佔慾，有時候那個力量還會大到讓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他自己，看過許許多多和少女一樣的平凡人類之後，則試著去迎合、甚至是更進一步的去挑逗下方的人兒，帶起一波又一波的高潮。而這引起的只是少女更強烈的慾望。

自己明明就不是那個少年，但是被情感沖昏頭的少女還是把自己當成了對方般的愛著。

還是那根本就不是愛?

從被單傳來的扯動把迪賽爾從思緒拉回現實。正想著該不該變回原本的樣子時

「你就維持這個樣子到結束吧。」

少女的聲音因為剛睡醒顯得有些飄渺。

「為什麼?」迪賽爾的心瞬間涼了一半。果然不該這麼做，難道對方的決心動搖了嗎?

「我自己有計畫，你不用擔心。」少女的語氣顯得格外的平靜「該結束的還是要做個了斷。」

看著少女冷漠的表情，迪賽爾稍微放心了。但他還是試探性的提問

「你說的計畫是…?」平常都是我在幫你想辦法，你是從哪裡突然生出計畫來。

「我要先殺掉花宮，免得她在我對涼平動手之前像個瘋婆子一樣來礙事。」少女說出兩人的名字時語帶厭惡。

看來是不會有問題了。迪賽爾端詳了少女一會兒之後得出這個結論。反正到最後要是真的出問題了，我在一次解決掉他們全部就好了。迪賽爾垂下眼盯著自己的手。

昨晚他吸足了少女的慾望－其實他並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多，一開始還無法全部吸收－身體已經可以實體化了。他伸出手看了看並且試著活動手指。一切都還運行的很順利。嘴獎無法克制地揚起滿意的邪笑。

「你笑什麼。」冰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迪賽爾回頭看著正在穿學校制服的少女。從早上起床開始他就可以感覺到少女好像變了。但實際上的改變有哪些他卻一下子說不上來，硬要說的話就是他給人一種已經拋下一切、什麼都不管了的感覺。

「你再不快一點我上學會遲到。」她對著呆呆望向自己、沒有要做出門準備意圖的迪賽爾說。

「喔，抱歉抱歉。」迪賽爾彈了一下手指，一套制服出現在他的身上。

少女盯著他看了許久，讓他有些不自在。

「幹什麼?」

「…沒事。」少女搖搖頭，快速地走出房間。

少年沒有再多想什麼，撈起少女遺忘在床邊的書包後也跟了出去。

黃昏很快的來臨。

在少女上課的時間，迪賽爾一直都在少女指定的地方待著。對方說是要等到放學，在大家都趕著想回家的時候，才不會有人注意到單獨走向廢棄校舍的她，不較不容易有人起疑心。

「時間到了，花宮她就會自己過來。」和他說完詳細的計畫內容後丟下這句話，少女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是說她還真會挑地方。迪賽爾環顧四週。這裡是舊校舍中的藝術教室，裡面的課桌椅都辦到新的大樓去了，所以整間教室空蕩蕩的，只留下了一些音樂家的肖像和擺著零星幾件藝術品的櫃子。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無聊極了的迪賽爾從地上起身，走向附近擺的鐵櫃隨手拿起一個女人的雕像翻來翻去仔細端詳，之後又無趣的把它丟到一旁，讓它粉碎在地上。正當他在尋找新玩具玩的時候，教室的門被輕輕拉開，他一直在等待的人出現了。

先是看著地上石膏像的屍體，在看看繞過櫃子走向自己的迪賽爾，少女只是輕輕嘆了口氣，踩過石膏像的殘骸走向對方。

「要動手了嗎?」迪賽爾的眼底閃過一抹嗜血的凶光。

「她就快來了。」少女看著一臉興奮藏不住的少年一會兒後緩緩說道「還有不要露出這種蠢表情，涼平不會這樣。」然後無奈地補上一句提醒對方。

聽完她的話後，迪賽爾突然把少女攬進自己的懷抱內。但是早就之到會發生這種事的少女完全不覺得意外，畢竟劇本早就編好了。

不像昨晚，少女今天別過頭沒有看他，甚至有些厭惡地拉開他和少年之間的距離。

「喂，你這樣不配合我要怎麼演?」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兒，用兩只輕輕掐住少女的下巴，迪賽爾硬是讓對方轉回來面向自己。當對方的視線對上自己的時，他還不懷好意的嘴角上揚。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少女咬牙切齒的說。

迪賽爾當然沒有聽她的，而是直接覆上她的唇。而少女也配合的伸手扯住對方的衣領。

可惡，我叫你演不是叫你演成這樣。在對方的親吻轉變成啃咬時，少女忿忿地想。完了之後再找你算帳…

此時，音樂要室的門被「唰」的一聲用力拉開，而門口站著那一臉錯愕的少女就是兩人一直在等的人。

「啊，花…花宮」迪賽爾裝出驚訝的樣子稍微分開自己和少女之間的距離。少女則將原本緊抓著對方衣領的手輕輕覆上對方本來要抽離的手。

「涼平…?」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少年一下，接著少女立刻把矛頭指向裝出一臉無辜站在少年旁邊的少女。

「你對涼平做了什麼?你這隻偷腥的貓!」用幾乎是在尖叫的聲音，少女歇斯底里地說:「你給我離他遠一點。」

「但是你家的親親男友握著我的手不放啊，」用一副事不關己的語調平淡的陳述著，少女舉起兩人還握在一起的手。

「七夜月，你鬧夠了沒有!」迪賽爾照著編好的劇本，用力甩開少女的手，往旁邊退開一大步「就算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也是會生氣的。」

見到少年都這麼說了，花宮也鬆了一口氣，趕緊跑到他身邊然後抱住對方。溫柔地摸了摸對方的頭安撫她，化身的少年對她輕聲說道「好好好，沒事了，我們走吧。」然後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女。

而懷中的少女完全沒有注意到少年向站在一旁的人使眼色，而是開心地應了聲好後繼續待在對方懷裡。

連後方的陰影襲上的當下都沒有反應過來。

先是聽到了一聲悶響，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花宮瞬間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視線也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迪賽爾放開了在懷中的少女後看了對方一眼。在少女放大的瞳孔中他看到了滿滿的錯愕與恐懼。他稍微退開的一點，花宮就「碰」的一聲臉朝下倒在地上。

站在她身後的，是雙手捧著沾了鮮血的石膏像的少女。

「涼平…為…」花宮吃力地抬起頭，暈眩感使她無法思考，現在的她連撐起自己的力氣都沒有。看著走向角落後靠在牆邊冷冷看著自己的少年，花宮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後方一隻冰冷的手用力拉扯她的頭髮，迫使她抬起開始逐漸麻痺的頸部。

模糊的視線看到的是蹲在前方，歪著頭看向自己的少女。

「不…破…七夜…月…」幾乎是費盡了全身的力氣般，花宮從齒縫間擠出少女的名字。「妳這個…賤…女」

「要比下流的程度我倒是覺得您比我更勝一籌呢?」一邊慢條斯理的說著，少女那隻沾滿鮮血的雙一邊施加力道，讓花宮的臉痛苦地皺成一團「把我當成你用來和涼平套關係的工具什麼的…」少女露出惡意的微笑「感覺像是連續劇裡才會出現的情節呢。」

「還真是謝謝妳了，讓我的人生如此地充滿了戲劇性。」

而她身後的迪賽爾則時發出了一陣冷笑。

意識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的少女在聽到少年的聲音時眼底又燃起了無謂希望。

「涼…平…」像是在求救一般，花宮掙扎地喊著少年的名字。

迪賽爾嘆了口氣，朝著兩個女孩走近。

像是贏得勝利一般，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花宮對著還抓著自己不放的少女露出了挑釁的笑「他到最後…都不會是…妳…的」

少女沒有回應，只是轉頭看向迪賽爾。

而對方則是朝著現在已經滿臉是血的女孩微笑了一下，接著遞出一把匕首。

看著的下方的人臉上笑容的崩解，轉成恐懼時，少女淡淡說道

「妳也不會再擁有他了。」

當匕首的銳利突破對方頸部的柔軟時，少女再次感受到了，殺掉那個男人時的那種快感。匕首刺進的地方血像噴泉一般湧出，濺的少女和身後的迪賽爾滿頭滿臉。看著在地上劇烈抽動的同班同學，少女笑了。對方掙扎著揮舞著四肢的樣子真是可笑。匕首已經穿過她柔軟的頸部刺進了木質地板，所以花宮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一想到對方剛剛那挑釁的笑臉，少女就莫名其妙的火大。待對方已經完全不動時，她朝著屍體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迪賽爾去檢查看看對方是不是已經死了。

雖然不之道她要幹嘛，迪賽爾還是乖乖走到花宮旁邊蹲下。拔出匕首時，大量的血又噴了出來，但是迪賽爾一點也不介意。先是用手背把自己臉上的血抹乾淨，他才慢條斯理的探進對方被染紅的褐色髮絲摸上血肉模糊的脖子。在確認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跳動之後，迪賽爾朝少女點點頭。

少女撿起剛才被自己丟在一旁的石膏像走近屍體。在迪賽爾還沒反應過來時少女把已經開始變得僵硬的屍體翻過來接著跨坐上去。

「你…」迪賽爾還來不及說完

石膏像就狠狠地被砸在屍體的臉上，臉部的骨頭也因為承受不了衝擊而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

接著，少女再次舉起石膏像，又狠狠地往下砸。舉起、砸、再舉起、再砸。屍體的臉在她的反覆摧殘之下已經看不出來原本是什麼樣子了，看起來只像是勉強用肉塊拼起來的拙劣作品。手上的石膏像也跟著臉部骨頭裂開的同時開始產生裂痕。

因為少女低著頭，她的臉被烏黑的長髮遮住，所以迪賽爾無法看到她的面容。

但是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美。迪賽爾看著那個把石膏像反覆舉起砸下的少女。

不過要是她現在把屍體徹底毀滅殆盡，他不敢保證自己等一下還可以在不吐出來的情況下把那個已經看不出人樣的屍體處理掉。有夠不美觀。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少女漠然地看著下面了一片鮮紅。就在她要再次砸下去時，一股力量拉住了自己的手腕。

「你是不是玩過頭了?」聽到聲音後少女仰頭，對上了映著自己身影的琥珀色。

「你放手。」現在連看到少年俊俏的臉連眉毛都不動一下，少女不耐煩地說。

啊，這張臉對她已經起不了作用了嗎?無奈的想著，迪賽爾把少女地手腕往後一折。少女痛的大叫，本來緊抓著石膏像的手鬆了開來。

「不要忘了你原本的目的。」迪賽爾冷冷地提醒她，手還是沒有停止施力。他硬是把少女從屍體身上拖了下來，然後把她安置在一旁的地上。

「原本的…目的…」少女一愣一愣的看著對方。疼痛使她稍微冷靜了下來。

教室外突然想起的急促腳步聲讓本來僵持著的兩人嚇了一跳。他們同時望向門口。

「七夜月!七夜月!你在哪裡?」走廊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出乎兩人意料之外，本來不應該在這裡的本尊居然出現了。

「快點叫他過來啊，妳在…」迪賽爾回頭。在看到少女之後想說的話一下子說不出來了。

少女的手在發抖。不，她是整個人都在發抖。

「七夜月!花宮!聽到我趕快回答啊!」少年的聲音似乎越來越遠。不指望少女會出聲，迪賽爾抓起少女的手，接著用匕首在手背上用力劃下一刀。

少女的尖叫聲迴盪在舊校舍中。在這同時迪賽爾也察覺到外面那忙亂的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

「七夜月!是你嗎七夜月?你到底在哪裡!!」本尊的少年大喊「快點回答我啊!」第二次的呼喚讓少女回過神來。「我在…」不受控制，彷彿被下了咒一般，少女在聽到對方的聲音之後馬上開口。還沒說完，從手背燃燒上的一股熱和痛讓少女又痛的大叫。該死，就不能讓我好好講話嗎!少女瞪著那個迪賽爾，想對她大吼不要太過分了的時候

「七夜月!」本尊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