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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瘦弱的身影橫躺在被雨水浸濕的暗巷中。烏黑的髮絲散亂在蒼白的臉蛋上,毫無生氣的灰色眼瞳半開著,任憑雨水侵入。濃濃的鐵鏽味從少女的喉嚨衝至口腔,惹得她吃力的咳了幾聲。伴隨而來的是一陣乾嘔。隔著一層薄霧,少女盯著灰色的天空,腦袋一片空白。啊,對了…剛才…少女吃力的舉起一隻手。隔著一層薄霧,她看著染上腥紅的手臂。本來應該有袖子遮住的地方現在卻是被點綴著一塊紅一塊紫的肌膚。就算淚水使她視線模糊,她還是可以清楚知道自己所受的傷勢並不輕。下半身的痛楚毫無預警地襲來,少女痛苦地縮起了身子。一想到剛才那個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少女厭惡的皺起臉,但現在的她也做不了什麼,只能任憑滾燙的淚水帶著羞恥和憤怒自眼角溢出。遠處還依稀傳來剛才的那個男人因為酒醉而變的搖搖晃晃的說話聲。「剛才有個女、女人…還不錯玩啊…」不知道為什麼,在語聲中那個男人的聲音顯得特別清楚,彷彿被特別隔離出來一般。接著傳來的是一片在少女耳裡聽起來像是巨大浪潮般襲來的笑聲。「走啊!再去找一個新的繼續啊!」隨著男子和同伴走遠,少女也漸漸得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雨水落在地上的聲音震得她的耳膜嗡嗡作響,少女痛苦的皺起柳眉。呼吸、呼吸!少女這麼告訴自己。就在自己好不容易掙扎著從充斥著鮮血的鼻腔吸入一點空氣時,伴隨著腐臭的濕冷如刀子般深深刺入她的肺部。她的臉因痛苦而扭曲。就算再試幾次也是一樣的結果,吸入的氧氣全部被一一逐出肺部。少女的四肢是冰冷的,和胸口傳卻出陣陣如同炸裂般的燃燒痛楚形成對比。啊啊,這就是窒息而死的感覺嗎…少女自嘲似的冷笑。

她突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後,曾經因為無聊而把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給抓出來玩。

那時後的她對於拿捏力道並不是非常得心應手,但她依稀記得當時小手只是施了點力,就換來金絲雀死命拍動翅膀的激烈反應。如果在更用力一點呢?少女邊想邊逐漸施加力道,手中的金絲雀就掙扎的越劇烈。吶,在多動一點啊…少女的嘴角揚起了淺淺的笑,小鳥在動耶,而且好賣力好賣力的在動呢…平常明明不管怎麼逗牠就是不肯動一下的…看著極力想掙脫束縛的小鳥,幼小的少女心中不知為何燃起了喜悅與快感。就在她再度使力的同時,掌心傳來清脆的「啪」一聲,金絲雀就像被切斷絲的木偶癱軟在少女的手中,一動也不動了。看著逐漸冰冷的小鳥屍體,少女愣了一下。啊,壞掉了呢…。邊這麼想著,少女鬆開了握緊的小手,那沒了靈魂的軀殼變摔到了冰冷的大理石地上。伴隨著撞擊石質地板的悶聲,暗紅色的血池從金絲雀的四周慢慢延伸擴大。

 

「我玩膩了。再去找一個新的吧」當時那句童言童語現在嘲諷似的清楚的迴盪在少女的耳畔。她想現在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定和當時那隻金絲雀一樣。我們都只是被拿來發洩慾望的工具而已,用完了就被拋棄,或是毀掉罷了。少女的呼吸變得異常的沉重。我就要死了嗎…少女放棄掙扎似的放鬆全身繃緊的力道。也好…就這麼讓我死了吧…帶這著被玷污的靈魂…少女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鉛塊一樣重,不斷的陷入被行人每天踩踏而變得平滑的石鋪路面。就在此時,

「吶,我說你啊,就這麼死了,你甘願嗎?」一個聲音傳來。

「不然我還能怎麼辦呢?做為被他人利用的道具,繼續在這醜惡的世界活下去?」沒有多加思索聲音的來源,少女回應道。

「你不想報仇嗎?不想殺了剛才蹂躪你的那個男人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少女覺得那個聲音似乎帶著一點嘲諷。

「你覺得一個奄奄一息的十七歲少女能做什麼嗎?去找他們算帳然後再被強姦一次?」少女冷笑了一聲「況且現在的我,要站起來都有困難了,你還要我報什麼仇?」

「我可以幫助妳啊。」那個聲音興奮的說。

「不了,我比較想乾脆的去死,所以謝謝你的好意。」少女閉上雙眼。

「這不是生物的本能吧?」那聲音輕笑了幾聲「只要是生物,都會想活下去的吧?」

「我說你…」還來不及反駁,少女的腦海便出現了如幻燈片一般播放的片段記憶。

一群小孩圍著中間的一個瘦小的女孩又叫又跳,似乎很開心。但中間的那個女孩卻縮成了一球,從身體的微微顫抖可以看出她在哭泣。少女總覺得那孩子看起來很眼熟。那個人是…

「沒錯,是你哦。」那個聲音帶著上揚的語尾愉悅的說道。

「搞什麼鬼,」正在納悶對方是如何知道自己被欺負的過去時,那個聲音又開口了。

「還有這個。」像孩子般咯咯笑了幾聲,聲音一副若無其事的說:「這個你總不會忘記了吧?」

少女沒有回答,只是呆呆的看著前方另一個和自己有一模一樣背影的少女。

倏地,那個少女轉身奔向自己的方向。在她扭曲的臉上的是淚水,還有因為絕望而緊咬雙唇所滲出的血絲。明明知道這些都不是真的,但少女還是朝那個自己身出了手。當然那個自己並沒有就這麼停下,而是硬生生的穿過了少女的身體,彷彿她不存在一樣。還是不放棄,少女回頭想去追那個自己,沒想到,

「花宮,剛才的那個是不是七夜月?」聽見那個朝思暮想聲音呼喚自己的名字時,少女整個人僵住了。

「不是吧?涼平君你應該認錯人了」接在少年後面的是一個令她不寒而慄的女聲。

「我不覺得我會認錯一個當我鄰居當了九年的人。」叫作涼平的少年不放棄地追問「她的臉色看起來很差耶,不應該追上去看看嗎?」少年溫暖的聲音裡透露出擔心「而且花宮你和七夜月不是朋友嗎?」

「涼平君你誤會了。」姓花宮的女孩笑了。在少女耳中聽起來,那不是純情少女走的那種羞澀的笑,而是帶著鄙夷的冷笑「我跟她只是一般同班同學的關係而已,沒有太多的交集。」說著邊環住少年的手臂「我看我們今天還是一起先回家吧?」帶著撒嬌的語氣,花宮微笑道。

就是在那天,少女才知道原來和同班同學之間的友誼只是對方為了接近自己青梅竹馬所演的一齣戲。

「我覺得我還是…」少年猶豫地退開了一點。

「涼平君會這樣擔心不破同學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你們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花宮柔聲說道「但是現在的涼平君就算追上了不破同學,你也不能做什麼吧?」裝出悲傷的樣子,她垂下眼繼續說:「這種時候只要放她自己靜靜地一個人呆著,給她時間好好整理思緒,就是涼平唯一可以為她做的事了。」

看著她一派輕鬆的臉說出這些看似無辜的話語,少女全身因為憤怒而顫抖。不要講得妳自己好像很懂我一樣。

「很想殺了她,對吧。」那個聲音突然再次響起。

「什麼?」

「很想殺了那些人吧?那些為了滿足自己而把你當成工具利用你的人。」少女可以感覺那個聲音越靠越近

「人類就是這樣啊,放縱自己一切的情感與慾望,然後為此不擇手段。」

「然後,像你這樣的受害者救出現了啊。」

像你一樣的受害者。如同利刃般,這句話狠狠切斷了少女的理智。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

「我…」少女吞了口唾沫「我是說過我想死了…但是,」她感覺到視線再度變得模糊,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扭曲,但自己卻意外的清醒。

「我不想就這麼死了啊。」下定決心,少女對著眼前的一片漆黑說「喂,你。」她呼喚那聲音「你說要借我力量對吧?」

「唉呀,終於想通了嗎?」聲音顯得興奮「看來你不笨嘛。」

「我需要你的力量,來完成我最後的願望。」少女斬釘截鐵的說:「幫助我殺掉那些人。」

「樂意奉陪。」聲音很快的回應「那麼就先請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吧,這樣我們之間的契約就成立了。」

「契約?」

「對,要有這個契約我才能給你力量」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所以你的名字是?」

「不破七夜月,你又是誰?」少女問道。

「我的名字叫迪賽爾。妳只要先知道這個就夠了。」突然,一股冰冷襲上了她的脖子「至於剩下的事,我們晚點再來解釋吧?」,少女的眼皮不之道為什麼變得很沉重。

「等等…」在少女失去意識前,她努力的想看清楚聲音的主人是什麼樣子。

但她所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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