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的小花田

「妳自己知道為什麼。」高杉那句話不斷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因為她還是無法放下那段感情?笑話!理江不屑的冷哼一聲。仔細想想她就覺得很奇怪了，高杉不但沒有直接把她監禁起來，反而還讓她在飛船上自由行動，也因此她才可以大喇喇地走進兵器庫在裡面隨心所欲地看了一個小時，還挑了幾把自己看上眼的匕首和武士刀帶走。高杉一定就是咬定了自己會心軟殺不了他才會這樣放自己到處趴趴走。

但是如果高杉晉助真的以為能夠用這份感情牽制住她的話，那只能說他是徹徹底底低估她了。因為她對他的「那份感情」早就已經消失殆盡了。

她自己知不知道答案無所謂。因為她只要能把高杉晉助殺掉就可以了。

就像身為暗殺者的她除了指令以外其他的東西都不需要一樣。

不需要情感。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理由。只要拔刀、落刀、段送掉獵物的性命。完成。

從成為暗殺者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斷地在奪取別人的性命。只要上頭指令一下，她就像接受指令的機器人一樣，把深深烙印在體內的程式跑過一遍:確認目標、進行肅清、完成、等待下一個任務，這樣一天又一天的過著，她的心早已麻痺，對於抹殺生命也不再感到恐懼或羞恥、對於任何事物都不再抱有感情。講難聽一點自己和冷血的殺人犯沒甚麼兩樣。兩者都只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要清除路上障礙的人。她為了保護在攘夷戰爭中活躍的銀時等人不要慘遭幕府肅清的毒手而選擇了這條路。只要成為暗殺者，她有一定的權限可以攔截跟處理情報。在當上暗殺者的第一年，她已經大致掌握了坂田銀時和桂小太郎的情報。銀時在歌舞伎町裡開了一間叫做「萬事屋阿銀」的店，幫忙處理各種雜七雜八的委託，目前都很安分，沒有被盯上的危險。桂小太郎就比較麻煩了。他和高杉一樣在戰爭結束後仍然在鬧事，從事著攘夷活動。雖然作風沒有向高杉一樣激進，但那種到處安裝炸彈或天天被警察組織真選組追著跑的消息常常讓理江為他捏一把冷汗。殊不知這些看似沒有什麼的情報都是由數十個，不，或說是上百個也不為過，的人的性命換來的。為了不讓政府官員起疑心，不管市政府內部叛亂的人還是昔日與她同一陣線的攘夷浪士她都殺。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全身沾滿敵人和同伴的血了。

這樣的她還是大家記憶中那個溫柔的吉田理江嗎?

記得小時候因為池子裡一條死掉的小魚他在父親懷裡幾乎哭上了一整天。

「理江?怎麼弄成這樣?」在書房裡看書的吉田松陽看到全身是傷、衣服髒兮兮的女人跌跌撞撞跑進來時嚇了一跳。

「嗚嗚嗚…金太郎死翹翹了…」理江說完開始嚎啕大哭。

「金太郎?」吉田松陽放下手中的書走到女兒身邊。

「嗚嗚…」已經哭到沒辦法好好說話的理江把雙手舉高給松陽看。

「金太郎?這是他的名字嗎?」吉田松陽蹲下身看著養女手上那條動也不動的小金魚。

「恩…他一直陪著理江的。」理江點點頭繼續說道:「理江把東西分一半給他吃給，因為他看起來好餓。大池塘裡只有金太郎一個人，所以理江每天都有去陪他玩。」。松陽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最近養女一天到晚飯不好好吃還喜歡一天到晚一溜煙就跑不見原來是因為這條魚。雖然理江是出了名的喜歡照顧小動物，但居然會為了一隻小魚做到這種地步。

「今天理江去找他的時候，理江看到金太郎被貓咪欺負，所以要去救金太郎。」說到這裡，她的眼淚開始越掉越兇「可是金太郎還是死掉了嗚哇哇哇哇哇」

「原來是這樣啊…」松陽現在才看清楚養女身上有許多爪痕。他笑著拍了拍她的頭。

「金太郎會不會討厭理江…」理江垂頭喪氣地盯著手上的魚，斗大的淚珠啪噠啪噠的落在小魚身上。

「不會的喔。」松陽給養女一個溫暖的微笑:「金太郎不會怪你的，」

「因為理江是一個溫柔的人啊。」

理江現在只想問父親:她還是一個溫柔的人嗎。

為了保護夥伴而不惜對其他人痛下殺手的她還能算是溫柔的人嗎?

為了不忍心看道所愛的人自我毀滅的樣子而想先下手把對方毀掉的她還算是溫柔的人嗎?

我恐怕要讓您失望了，父親大人。理江自嘲的苦笑。

※      ※  ※  ※  ※  ※  ※

看著高杉離去的背影，河上萬齋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直到來島來島又子在他耳邊大吼:「河上前輩!!!!」他才發現自己剛剛走神了。

「妳叫在下有事嗎?」依然沒有拿下耳機，他轉頭看向在一旁股著腮幫子的來島又子。

「因為你剛剛一直在發呆我覺得有點奇怪，」來島又子一副「真是敗給你了」的樣子看著他。

「所以你剛才到底在看什麼?」站在來島又子旁邊的武士也疑惑地開口問道。

「在下剛才在看晉助。」河上萬齋老實的回答。

「晉助?」

「晉助大人?」來島又子緊張了起來:「晉助大人怎麼了?」

河上萬齋遲遲沒有回答。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來島又子看看河上萬齋站著的地方後心裡大概有了底。

「是那個女人嗎?」來島又子氣急敗壞的追問。

「這個嘛…」

「果然是那個女人，可惡!」見他老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來島又子更急了「我早就知道那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又子…」

「我現在就去把她解決掉，免得晉助大人以後…」

「又子!」

「幹嘛啦!武士前輩你不要再…咦?」發現說話的人並不是武士，來島又子愣了一下

「怎麼了嗎河上前輩?」

「你先冷靜下來好好聽別人說話嘛野豬女。」武士在一旁說道。

「誰是野豬女啊你這個蘿莉控!」

「我不是蘿莉控，我是女權主義者!」

「你們別吵了行嗎。」戴著不斷傳出沙沙聲的耳機一臉淡定的看著兩人的河上萬齋說出這句話的樣子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對不起…」「咳，抱歉。」

見兩人終於乖乖閉上嘴，河上萬齋緩緩開口:

「晉助的音樂變了。」

「蛤?」來島又子一臉不解的看著他「講日文好嗎?」

「所以我就說了嘛就算他講了，憑妳這隻野豬女的智商也…」武士話才說一半就被來島又子「碰碰碰」三聲轟到一邊去了。

「晉助的音樂起了細微的變化。」河上萬齋解釋:「雖然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改變或是哪裡的改變，總之在遇到那個女人之後，他的音樂聽起來和以往不同了。」

「所以講了老半天還是那個女人嘛!!!!!!」來島又子吐槽道。

「所以我說了嘛，憑妳這野豬女是不懂這種變化的奧妙的。」

「你起來幹什麼啊妳這個蘿莉控!!!」

來島又子舉起兩把槍很沒形象的開始在鬼兵隊主艦的走廊上開始跟武士變平太進行歡樂的你追我跑。

不想再理會那兩個追來追去的神經病，河上萬齋掉頭就走。只是他沒有對那兩人坦誠他有點在意的事。

「到目前為止，在下所熟悉的晉助的音樂是無法和其他人產生共鳴的，」連自己的音樂也無法和他產生共鳴。硬是加在一起只會產生刺耳的噪音，彷彿在警告他不要隨便靠近一般。

「那個女人也一樣，她的音樂破碎到幾乎不像音樂，要說是免強湊成的一段即興演奏還差不多…」

「但現在高杉的音樂卻可以和她的完美結合在一起，就好像…」

「他們是為了彼此而存在的一樣。」

「感覺好像少了一方，另一方就會徹底瓦解一樣。」

雖然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河上萬齋有點嫉妒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但這對他來說仍然不會影響到他對高杉晉助的忠誠。因為他發誓過了。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會幫你達成的，晉助。無論如何。」